赤 心

我曾在距離她2700公里的地方，染過3次頭發(fā)。到最后，還是覺得她說得對，我黑色頭發(fā)最好看。

我從未想過用一篇文章來梳理母親與我的感情是怎樣的疏遠(yuǎn)，又是怎樣的親近。我知道，我始終知道，她是愛我的。

母親的一生是勞碌的。家中有三姐弟，她是老大，小學(xué)畢業(yè)后就照顧家里。與父親結(jié)婚后，20歲的母親開始應(yīng)對生活的重重艱辛，面對幼時經(jīng)常生病的我、面對凌晨4點(diǎn)起床和面時的魚肚白。

母親又是樂觀的，她曾用歡快的語氣多次跟我提起一種菌類——猴頭菇，說她曾在姥姥家房子前面不遠(yuǎn)的河套里發(fā)現(xiàn)兩小堆猴頭菇。這種蘑菇當(dāng)時價格很高，可以賣到幾塊錢一個，她也因此獲得了近百元用來給我治玻如今每每提及此事，母親仍深感歡喜。

母親有一個愛好，就是看美食節(jié)目，她想看的書也是菜譜，她說這個容易懂。母親尤為擅長面食制作，她做餃子從來不買外面的面皮，都是自己和面搟劑子，母親包的餃子最是精致好看。她還會手切面條，用一張大大的面皮對折幾次，切出粗細(xì)均勻的面條，再配上自己做的雞蛋青椒辣醬，很多人都對她的手藝贊不絕口。母親最拿手的是做饅頭，500克面放多少克的小蘇打、多少克的酵母、多少毫升的水，都是她反復(fù)摸索出來的。每次她和面時，我若正好在旁邊，她就會跟我說：“你要記住了，這個比例是剛好的。”母親對面食手藝的精益求精，大概就是她的一顆匠心。

我甚愛讀書，讀木心的詩集，讀《霍亂時期的愛情》，讀《浮生六記》，還有唐詩宋詞。當(dāng)然，這還要謝謝母親。是她最開始教會我使用拼音，也是她給我念第一首古詩“遙知不是雪，為有暗香來”，使我沉醉于中國古詩詞博大精深的魅力中。現(xiàn)在我長大了，弟弟還小，她又開始教弟弟背古詩。

母親，是你的耐心，給予我一個貫穿一生的念頭——讀書。

母親是神奇的。她的腳下仿佛有一片肥沃的土地滋養(yǎng)著我，使我對自然充滿敬畏之心。受母親影響，我在家中陽臺上種了一些花草，有月季、繡球、米蘭、茉莉，綠蘿和念珠、爬藤薔薇等。我格外享受不停摸索養(yǎng)花方法的過程，澆水、修剪、施肥、扦插，我能從中得到寧靜。

記憶里，母親喜花卻不種花，只種菜，那些房前屋后的西瓜苗、橘子樹都是無意生長的。我們把種子遺落在了某個夾縫里，它們就開始忘我地生長，在盛夏里沸騰。雖然從未結(jié)過瓜果，但母親與我還是充滿期待。

母親那一輩的女人常常在菜市場里討價還價，有時跟左鄰右舍夸贊自己的兒女，有時為一些小事生起悶氣或暗自歡喜。縱使生活百般艱難，她們還是充滿韌性，樂觀面對。

母親喜歡看詩，我便寫首詩念與她聽。我想，這就是今生注定好的母女情分了吧。

我在破曉的晨光里哭皺了臉

你在瀲滟的夕陽里花白了發(fā)

小小的我與小小的你

最遠(yuǎn)不過一條臍帶相牽的距離

你的一顆赤心

帶你緩步走過春夏秋冬

也將帶我

沖波逆折

不畏回川

供職于中國鐵路南寧局集團(tuán)有限公司廣西沿海鐵路股份有限公司欽州車務(wù)段）